

3300平方米的项目,为了解现场,坐火车跑了好多趟;现在的年轻人刚毕业就上手,动不动就是几万平方米的项目。”
先生之风,山高水长
在中国中元,人们一提到黄锡璆,都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。
在他们看来,黄锡璆与其说是业内人人景仰的设计大师,不如说是身边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者。在中国中元的食堂、楼道、大厅,人们常常见到黄锡璆略微驼着背的身影。
黄锡璆永远保持着难能可贵的谦谦君子之风。对待同事、学生,乃至素不相识的人,他总是那样谦恭。“他总是笑着点着头和大家打招呼,头微微低着,仿佛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还要谦恭的样子。”“黄博士那么大年纪了,出差在外,再重的包,从来都是自己拎。我们常常开玩笑说,‘想给博士拎包都不容易啊。’”中国中元同事们说。
对待客户,为了那份信任,他总是多为对方着想,真诚而不功利。黄锡璆认为,设计师与业主虽然是两个单位的人,但是在做同样一个事情,“你希望把医院建设好,我同样也希望把这个医院建设好,我是用这种心态来跟他商讨的。我不会去忽悠,不会说得漫无边际。业主提出不同意见的时候,我不着急,其实大部分业主都能再沟通。如果你真正有一定的积累,提出来的技术上的建议又能帮他解决问题,他自然而然就愿意跟你配合。”抱着这种真正对业主负责的心态做事,让很多业主,如原佛山医院副院长谭伟棠、河北省人民医院院长赵文清、原北大第一医院副院长张庆林等,都与黄锡璆成了私交很好的朋友。
当业主由于一些原因偶有不满、提意见时,黄锡璆总是首先反躬自问,从不找借口诿责于人。在给河北省第四人民医院做项目时,由于当时中国中元内部正在进行科室拆分,人员调配生产安排受影响,图纸没有按时交付,赵文清院长大为不满,在一楼大厅当众对着黄博士发了一顿脾气:“我说,黄博士,我批评教育你,做人要言而有信,做事要先做人。”当时,黄锡璆默默地听着,不做任何争辩,只是反复道歉。“有千条理由、万条理由,没有按时交付就是没理由,就应该接受业主的批评。”事后黄锡璆说。
面对一座座拔地而起的现代化医院建筑,黄锡璆从不居功自傲,只淡淡地说:“我们的成绩来自于团队的合力,来自于集体的力量,我自己不过尽了自己应尽的一份。这些年来,许多年轻同志担当更多的责任,做了更多的工作,他们比我更辛苦、更劳累。”
在学术上,黄锡璆有着包容的胸襟。业内有人偷偷袭用他开风气之先的观点,他并不计较。他说:“医疗建筑设计是大家共同的事业,新概念、新理论只要得到传播了就好,至于谁得了名利,有什么关系呢?”业内有人模仿他具有独创性的设计,他也并不在意,他说:“中国医疗建筑有这么大的市场,没有一个单位能做得过来,大家互相学习,共同进步,达到了为社会造福的目的就很好。”
学而不厌,活到老,学到老。每每去开学术交流会,黄锡璆都会从头听到尾。辛春华说:“黄博士那么大的学问,什么都装在脑子里,一般的听一下就可以了,开会露个场就很给面子了。但是,只要他参会,在别人发言的时候,他一定从头听到尾;哪怕台上说的很肤浅,黄博士也依然坐在底下,一直听到结束,不会中途离场走人。这也是一种境界。”在黄锡璆看来,尺有所短,寸有所长,每个人的发言都有值得汲取的地方,这也是对旁人的尊重。
虽然黄锡璆在业内有很高的声望和名誉,但他却一贯谦逊低调,平等待人。他经常会收到来信,业务往来、同行旧友的信他一一回复。即便是名不见经传的基层医院寄来建设图纸请他提意见,有时有年轻人写信来请教某几个医疗建筑专用名词的翻译问题,他都会一一认真回复。
对于单位的年轻人,黄锡璆更是敞开胸怀,诲人不倦。中国中元的年轻人遇到问题,常常向黄锡璆请教;哪怕他再忙,哪怕是在他看来再简单的问题,他都会很耐心地讲解,而且让他们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。“有一次,一个同事画的一张图,到黄博士那儿签字。黄博士指着图中一个无障碍卫生间问,知道这个卫生间里为什么有个圆吗?同事说,看图纸上无障碍卫生间都画一个圆,他就画了一个圆。黄博士解释说,这个圆是干什么用的?是保证轮椅的回转半径的,表示轮椅在这个范围内是可以自由转动的,不会碰到任何东西。但是那个同事因为没有理解这个圆的含义,把圆画得碰到洗手盆了,这个圆就画得没有意义。”梁建岚说。
每次出国开会,黄锡璆总要带上一两个年轻人一块去,让他们能有机会了解国外的最新设计理念,开阔眼界,锻炼能力。
“我们中国中元的医疗建筑团队,是从无到有,伴随着黄博士一起成长的。黄博士是带头人,培养了一支专业化的队伍,使中国中元有了全国第一个医疗建筑设计研究所,第一个医疗建筑研究院。”丁建说。
作为中国唯一的专门从事医疗建筑领域的设计大师,黄锡璆不仅属于中国中元。如今,他还是北京建筑工程学院、北京工业大学和东南大学的兼职教授和研究生导师,有时要去这些学校做学术报告,还先后带了十几个研究生。“我们念书的时候,有些老教授,他本身自己做过工程;我在比利时念书时,导师自己也做工程,所以教的东西比较切合实际。但现在一些学校,有些老师本身不做工程,从理论到理论,慢慢跟现实脱节了。学生做实际工程比较吃力。对照自己的成长经历,黄锡璆很羡慕如今年轻人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和实践机会。“想当初我们学外文的时候,连录音机都没有,我学外语的时候,借了单位的录音机,那个时候学校还把外语录音带当宝贝,每次只能借两盘,还不准转录。现在网上很多资料随便下载,书店里有很多学外文的资料。我们当年开始做医院项目时,为了3300平方米的项目,为了解现场,坐火车跑了好多趟;现在的年轻人刚毕业就上手,动不动就是几万平方米的项目。”
老骥伏枥壮心不已
老牛自知夕阳短,不须扬鞭自奋蹄。
已经功成名就的黄锡璆,各种荣誉纷至沓来。但是,他并没有就此功成身退、颐养天年,年过七旬仍奔波在建筑设计一线。
2007年1月的一天深夜,在济南考察项目返京的途中,黄锡璆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。当晚夜色浓黑,还下着小雨,车子在高速路上开得挺快,前面有一辆故障车,没有警示,结果黄锡璆坐的车子撞上去了。黄锡璆身受重伤,卧床近三个月。黄锡璆当时坐在副驾驶上,幸好他生性严谨,系了安全带,才没有发生生命危险。
这次车祸让黄锡璆的腰部大受影响。直到今天,他腰椎里还放置着钛合金支架,不能提重物:不能睡软床,从床上起身时,要用胳膊支撑,侧身慢慢坐起;软凳子坐下去不太好起来,只能坐硬板椅,起身时,要两手扶把慢慢撑起;不能下蹲,不能久坐。即便如此,在中国中元的办公楼里,人们每天都能看到他略微弓腰的身影;在一些项目工地现场还不时能看到他在指导年轻人的工作。
“我礼拜一到礼拜五都会来单位——领导说可以间隔来,灵活掌握,不过,一则我自己也愿意上班,二则要不来的话,单位也经常打电话说,‘你来看看方案行不行’。我属于愿意干活的人,闲着也不行。”黄锡璆说。
“黄博士已经把事业和自己生命融铸在一起了。”梁建岚说。
如今,中国中元一些重大医院项目的图纸审核,仍然需要黄锡璆过目。“单位很照顾我,也想让我多休息,说工程你可以少关心一点。大多数项目能顺利进行,但是碰到卡壳了,或者有什么问题,有时让我看看。既然给我看了,我就要认真负责。”
作为业内人人景仰的设计大师,黄锡璆也是中国中元的一块金字招牌。为了让年轻人有更多的锻炼机会,黄锡璆希望能让他们来扛大梁。“现在我自己把节奏稍微放慢一点。很多会议,我尽量不参加。绝大部分项目,由年轻同志担纲。我跟年轻人说,你们应该出场,你们越不出场越不利。中国中元不是光有我这个老头子,应该有一大批人。新人应该赶快成长起来。”